女性的发展标志着社会文明的进步,但时至今日，女性在很多领域仍未获得足够的尊重与发展机会。在欢庆国际劳动妇女节之际，华盛顿大学心理学教授萨普纳·谢里安（Sapna Cheryan）等人在《科学美国人》2月号刊文《计算机科学和工程学需要更多女性参与》（Compute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Need Women），反思了科技领域的教育和职场文化对女性的认知误导和刻板印象如何造成了女性人才凋敝。

为什么进入计算机和工程领域的女性如此之少？只有明确了解女性任职人数不足的原因，才能采取相应的补救措施。对此，人们常见的解释往往是，女性对计算机科学和工程学的兴趣不如男性。这种解释看似合理，并且得到了很多女性和男性的支持回应。但是，从盖然性的角度看，这种说法是不全面的，并没有对造成差异的原因进行充分解释。

我们不能把目前的现象仅仅归因于兴趣问题，从而认为女性是有缺陷的，或者是她们自身需要有所改变。更重要的是，我们要了解这些领域的学术和职场文化究竟如何阻止了女性对这些重要工作产生兴趣。而事实上，改变工程和计算机科学以男性为主导的形象和文化，才是吸引更多年轻女性进入该领域的关键。目前的状况清楚地表明，这些领域的相关社会机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刻板印象影响女性决定 

最近发表的一篇论文显示，美国的儿童、青少年和成年人一样，认为女孩对计算机科学和工程的兴趣不如男孩。有的女孩强烈认同这些刻板印象，这个群体对计算机科学和工程学的兴趣最低。这些性别刻板印象如何最终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论文随后的两个实验揭示了潜在的因果机制。我们发现，如果女孩们听到其他女孩对这些领域不感兴趣的这种刻板印象说法，她们的选择就会受到负面影响。仅仅听到有人对女孩们说“你们这种人不喜欢这个”，她们就会认为自己也不会对这个领域感兴趣，而这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们之后的行为。这导致女孩们对该活动的归属感较低，使她们明显不太可能选择这个领域。

但事实上，当计算机科学活动没有被标记为性别刻板印象时，女孩和男孩对它同样感兴趣。如果只注意兴趣差异，而不给出这些差异存在的更广泛背景，就可能导致对女孩们真实态度的误解。要理解女孩和成年女性对计算机和工程类兴趣较低这一现象，需要从更大的背景中去理解社会性和结构性的影响，例如这些领域如何以男性为导向，进行了形象和文化建构。

事实上，人们头脑中的计算机科学和工程学的形象很重要。如果要求一个美国学生描述计算机科学家，通常这个学生会想到电视节目《生活大爆炸》和《硅谷》中的人物。他们想象的男性天才大多是白人，有时是亚洲人，他们脑海中的计算机科学家不善社交，爱玩电子游戏，喜欢科幻小说。

一项对高中生和大学生进行的实验表明，这些图像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实验中，人们在教室的突出位置呈现具有高度刻板印象的形象，如《星际迷航》海报。在对比组，在突出位置摆放不呈现刻板印象的形象，如自然科学的海报。观察这两种情况下，年轻女性对上计算机科学课的兴趣。结果显示，当课堂不反映刻板印象时，女性对攻读计算机科学更感兴趣。相比之下，男性对这两张海报的兴趣反应并没有什么强烈变化。而在实际生活中，许多计算机科学家和工程师并不符合刻板印象。他们许多人善于社交，兴趣爱好广泛。然而，在当前的科技人物形象多样化之前，我们可能会继续看到女性比男性更多地感到自己不属于这一群体。

职场男性文化阻碍女性晋升 

除了学生的认知，计算机科学和工程领域的男性文化也导致了女性代表性不足。我们的研究记录了计算机科学和工程学领域的“男性默认”文化。其特点是以男性相关的特征和行为设定为奖励或升迁的标准，包括对进取心、过度自信和自我推销的奖励。

在谷歌，女性获得晋升的几率低于同等资格的男性。谷歌意识到，这是因为想要升职就必须进行自我推销。这一政策是有偏见的，因为美国女性倾向于在社会上不进行自我推销，如果她们这样做，甚至可能会受到社会观念和经济报偿的反噬。在计算机科学和工程领域，其他男性化默认词汇还包括：招聘广告中的“主导”和“竞争性”等男性化词汇；对服务和情感付出不进行补偿的政策，而服务和情感付出的工作往往是交由女性完成的；为那些参加与男性有关的运动（如风筝冲浪）的人提供社交机会。男性化的默认设置，无形中迫使人们进入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改变科技行业生态环境 

要改变现状，我们需要进一步考虑这种差异存在的历史和背景原因，改变科技行业的生态环境，关注社会可以做些什么以创造更欢迎妇女和女童的文化。事实上，当前的计算机科学刻板印象是在个人电脑革命期间兴起的，在美国已经无处不在。但在此之前，女性获得计算机科学本科学位的比例明显高于今天，1984年为37%。如今，越来越多的女性在计算机科学不那么男性化的国家从事计算机科学事业，比如马来西亚和亚美尼亚。

我们还可以突出那些不是男性化刻板印象的规范和特征，来平衡科技公司中男性化的默认文化。例如，公司可以奖励导师机制和集体成就。大学也可以像哈维·穆德学院（Harvey Mudd College）那样修改计算机科学课程，使其更具包容性。哈维·穆德学院为没有编程经验的学生开设了一个单独的专业入口，而不是只奖励那些在大学之前就有编程经验的学生，从而实现了更有吸引力的计算机科学学习途径。

值得注意的是，创造让女性更受欢迎的学术和职场文化是一个系统性问题，是科技行业和整个社会的责任。而关键之一，就是要改变将性别差异归咎于女童和妇女相关兴趣低的说法。相反，我们需要阐明在这些领域所观察到的现象和实际的学术与职场文化在塑造这些刻板模式中所起的作用，让科技更能反映和包容我们所有人。

（编译者系山东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