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讲的题目是《新石器晚期东夷文化研究的新视角》。

我们中国的考古学从20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发展起来，在七八十年代兴盛，各个地区都有了自己的考古学文化聚类。但是在70年代到80年代，考古工作者在东北红山和浙江境内都发现了东部的玉文化。从距今6000年起，红山文化在辽河流域就非常发达。后来在距今5000年左右，红山文化衰落，而良渚文化发展起来。为什么良渚文化出现在东南沿海？我认为他们属于北狄南下，很可能红山人向良渚迁移，形成了自己的文化。他们的制作工艺是从红山文化传来的，他们的玉料从哪里来？我个人感觉还是从辽宁的岫岩，长途跋涉，从辽东半岛，再到山东，一直把玉矿运过去。山东地区在最早的玉石之路的交通要道上。在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玉文化主要是从辽宁到山东。辽宁的红山文化衰落以后，山东的大汶口、红山一直南下，到了浙江、江苏南部、苏浙、良渚。这些文化发展起了玉器制作，而玉器制作又反映了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最高工艺水平，也反映了新石器时期的社会精神风貌。所以在上世纪80年代，随着红山文化和大汶口文化的发掘，充分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新石器时代晚期出现玉器时代的看法。比如张先生，他开始说是玉兵时代，后来又改成玉器时代。后来又有几位老先生和一些年轻专家，在文章里面也提到了玉器时代。

玉器时代究竟有多重要？我个人的看法，因为它代表了新石器时代晚期最高的工艺技术水平和社会精神风貌。当时各个部落氏族为了得到玉器，要掌握制玉的技术，要大范围挖掘玉料。到公元前2000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辽宁省岫岩的矿脉断绝。玉文化是祭祀的需要、墓葬的需要。没有玉矿了，同时又发生了大禹讨伐防风氏，这就意味着良渚文化的衰落。

后来几乎是在东北的岫岩玉矿断绝以后，最好的、质量最高的新疆昆仑山的和田玉来到中原。玉文化分布开始偏向比如陕北。这个玉有可能来自昆仑山，也有可能来自祁连山，文化就转移到了西边，大禹治水黄河流域成了大面积的农耕地区。这样一来，良渚文化又发展了。

我的观点是，在距今4000年到5000年，也就是良渚文化最繁荣时期，作为玉料来源、玉矿产地附近、玉石之路上的山东地区的东夷人，他们的文化受到先进的玉文化影响，所以是非常辉煌的。龙山文化衰落以后，到了岳石文化时代，就没法和它相比，就是因为玉矿没有了，东方衰落下去，西方发展起来。有了昆仑山的玉矿，华北千千万万的氏族有了丰富的土地、丰富的粮食，发展起来了，所以东夷文明在夏商时期衰落。东夷文化里有很强盛的一些著名人物，他们之所以强盛、著名，应该说是在向西发展的过程中形成的。比如说大舜，他实际上是东夷的一个著名人物。大舜到西边山西境内，都有很多传说。他是到西边发展起来，所以才著名。商汤也是从西边发展起来的。他有大量的农耕土地，也得到了大量的玉器，所以他有了发展。那就是说在祭祀最重要的玉料用品没有了，但是最重要的大面积的农耕土地赶不上中原的情况下，东夷文化就衰落了。到了周公东征，这时候蚩尤被黄帝打败了，我个人觉得湖北境内的小孤山文化就是祭祀蚩尤的。

在新石器时期，中国存在着大量的文化交易。具体的证据就是玉器。良渚文化的活动范围非常大，超出我们的想象。他们把玉从辽宁采过来，苏北的阜宁陆庄、山东境内、北边的辽宁境内以及南端的陶器、石器和玉器，都发现有良渚文化。怎么解释良渚文化的遗址？我的看法是，阜宁陆庄有良渚文化的遗址是因为良渚人在运输玉料的过程中要有一些转运站，也就是4000到5000年之间，东部沿海成了一条玉石之路。大禹的时候，到了新疆，到了昆仑山。这条玉石之路，从新疆到内地，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丝绸之路。它充分反映了上古先民的活动量是相当大的。

作为我们研究东夷文化而言，应该把它放到整个中国的东西方。傅斯年先生最早提到了夷夏东西说。实际上由于没有玉矿，由于没有大面积的土地，这就是我们从玉器时代和玉文化的衰落看到的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我有很多的感想，比如说大庆石油、克拉玛依石油，使得那些地方出现了文化，而石油开采完，那地方衰落是必然的。所以我们研究文化，应该把他们当时掌握的技术的兴衰联系起来。所以我的题目叫新石器晚期东夷文化研究的新视角。

（本文根据陕西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臧振在第五届东夷文化论坛上的主题报告整理而成）